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52Alice

微博@落桐Levi_LToNG

(tips:合集里为每篇文章正确阅读顺序)

《光影》

·CP:艾利。

·二战后背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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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Chapter 05】

5月4号,早上七点半。

半个小时前刚被卡露拉推开门叫起床的艾伦还在神游。

没两分钟又被母亲拽着在家里打扫卫生。

因为按照之前说好的情况,今天九点的时候三笠会带着她哥哥过来。

“三笠没跟你说过那孩子有洁癖的事?“

“……那孩子?”艾伦听见自家母亲的称呼一时间懵在当场。

“对呀,干嘛这么惊讶的看着我,我们这么叫也不过分吧,”卡露拉一边说着随手扔给艾伦一块抹布,然后指了指客厅墙壁上的两层高高的储物格,艾伦领命的过去擦:“别看他比你大那么多,但长得很小,当年他来送三笠的时候我还以为是她弟弟……呀,这都十年过去了他会不会留胡子?”

“……托上帝的福他没有。”艾伦忍不住对墙翻了个白眼,同时对自家母亲的想象力无地吐槽。

“哦对你已经见过他了,”卡露拉想了想,停下了手中还在拖地的动作,看了看对面一言不发正在整理书架的格里沙然后又问道:“他总该长个了吧?”

“……我又不知道他十年前有多高。”

“在军队那么久总会长点儿的吧?”

“……有可能事实不会跟您想的一样……”

“否则以后不好找姑娘的啊。”

……您的关注点很奇怪不觉得吗!那位先生也没说一定要找姑娘吧……艾伦一边擦格子一边忍不住在心里嘟囔。

“妈怎么对三笠的哥哥这么关心……”

格里沙听见身后儿子的吐槽,叹了口气,然后开始重新摆放书架上的书,他脸上的表情有些不好,“那孩子十年前来的时候很有礼貌,招你妈喜欢,他走了没两天你妈还在寻思要不要给你补一个哥哥……”

……艾伦手中的抹布掉了。

“我现在也有这个想法。”卡露拉满脸微笑着转头看向在书房整理的丈夫,那双漂亮的眼睛里少见的含情脉脉,格里沙在领会到妻子的意图之后,稍稍哽咽了一下,而后一言不发快速挪步进了屋里到卡露拉看不见的地方。“难道你们不觉得三笠有个那样的哥哥,大事小事都帮忙照顾着,又细心又温柔让人看上去觉得很美好吗?”

“是……”艾伦颤颤巍巍的弯下身捡起抹布,然后肢体僵硬的转过身,要去卫生间给抹布冲冲水:“……您说的都对……但那种事情已经不可能了吧……”

"这有什么不可能?"

艾伦已经抑制不住要抓狂了,在卫生间冲了抹布然后一脸绝望的看着他的母亲,"就算您无视我爸的意愿也只能再生个弟弟或妹妹啊!"

"唉原来是这样的吗?"卡露拉故作惊奇的看着要被逼疯的儿子,看着他抓狂的样子不失为她平常的乐趣。听见客厅里再没什么危险言论了,格里沙终于松了口气从书房里走出来,接过妻子手中的拖把开始帮着他俩拖地,这个时候卡露拉看了看站在那的艾伦,又歪头看着三笠的空房间有几分出神,在想了一会之后才淡淡开口,"那艾伦以后可要好好对三笠啊,对了,你们昨天的约会还愉快吗?你有没有拍照片?"

"妈……"艾伦低了低头,转过身去擦拭厨房前桌台的台面。

"别问这些事了。"

"……怎么艾伦,你不喜欢三笠吗?每次谈到你跟她的感情问题你都一副要避开不谈的态度。"卡露拉看着一语不发的儿子叹了口气,"可惜了三笠那么好的女孩子,但是艾伦,你心里想什么一定要趁早说出来,记住很多事情拖久了都不是解决的办法,那样只会让事态变得更糟,也会伤害到彼此。"

格里沙听到卡露拉的话也严肃的点了点头。

这个时候艾伦抬头看了看墙上的挂钟,已经快八点了。

突然这个时候客厅的座机响了,格里沙放下手中的拖把走过去接起了电话:

"……好,我知道了,你放心好了。这种事情没关系,你路上注意小心。"

说完格里沙挂了电话。

"是谁啊?"卡露拉问。

"是三笠打过来的,她说早上临时接到教授的通知,之前她交过去的一份报告有内容要急改,恐怕她一会要赶去学院。"

"唉?"艾伦听完,感到震惊的看着刚刚被父亲挂掉的电话,突然他想到:如果三笠去学院的话利威尔一个人根本没法过来,想到这,内心忽然一股巨大的失落涌上来,这让他有些难过,于是喃喃的开口,"那……也就是说他们今天都不过来了吗?"

"这倒不是,"格里沙抬头看了看表,"你知道她从城北过来去学院也需要在这里搭中转车,所以她再过半小时会把利威尔带到车站来,然后再坐车离开,到时候艾伦你去接一下他,注意别耽误时间。"

这个出人意料的决定让艾伦有些应接不暇:"……我去接?"

"嗯,三笠的意思是你先把利威尔接到家里来,等她把报告的事情处理完了会再赶回来和我们一起用午餐。还有,利威尔现在看不见,你过去接他的时候一定仔细一点,三笠刚刚在电话里也交代了……如果你觉得不好办的话我可以跟你一起。"

"不,不用了……"艾伦深吸了一口气,刚刚听父亲说话时一直紧抓着裤子的手慢慢松开,"我会仔细的。"

格里沙点点头,"我建议你提前十分钟过去,因为我听三笠的语气她好像有些着急……那你现在就收拾收拾出门吧,毕竟从咱们家到车站也需要十多分钟的路程。"

"……好,我马上走。"

"路上小心。"卡露拉看着艾伦火速收拾东西跑到了玄关,弯弯眼角对他捎去临行前的叮嘱。

"我会尽快回来!"

艾伦话还没说完,关门的声音让它戛然而止。

客厅里卡露拉有些呆呆的看着门口,而后又不由自主转过头,跟身后的格里沙莫名对视了一会:

"……不就是去接个人吗他至于这么着急?"

……

这股情绪中带着迫切,像一支催化剂,又像一双看不见的手,在后方推动那颗年轻的心脏。

事实上就从家到车站的那段距离而言,留给他的时间其实非常充裕。但艾伦从家里飞奔出来之后,向车站跑过去的速度就像上升期的抛物线,带着富有律动的呼吸节奏,在穿过小巷的过程中,随身带起的劲风撩动墙壁上爬墙虎的枝叶。头顶光线斜斜的渗透下去,在露有红砖的石灰墙上泻下一片斑驳。

与此同时,距离他所等待的那班电车到站也还有十多分钟的时间。今天是周六,恰当结束了一周的忙碌,本就该是开始放松下来预备休闲的时候,谋杀周末时间的工作就等同于犯罪,所以当早上同专业的伊安学长为了传达匹克西斯教授指令的电话打过来,三笠差点当场摔了电话。

"他们有没有搞错!那份报告我前天交上去的时候那光头是说没问题的——我知道了,他那时候说的绝对是醉话,因为我在他办公室里闻到了朗姆酒的味儿——他什么时候能把关键时刻酗酒的毛病改改,有次上课的时候也是这样,然后我们就听他一本正经的讲了一节课的酒话。"

……大清早上听着自家妹妹的牢骚,导致昨天晚上又失眠的利威尔更加昏昏欲睡了,即便昨晚临睡前会吃少量的安眠药助眠,但现在看起来根本于事无补,尤其是三笠不准他用多,所以整个人看起来蔫的不行。听见旁边姑娘火急火燎气的跺脚,本想着她不能耽误学院的工作大概会把今天的日程取消掉,毕竟现在要他自己一个人坐车从城北到城南根本就是天方夜谭,不过这样也还好,至少还能再回去睡会。

但三笠显然不会让他如愿。

以她将来作为一名文字记者该持有能应对突发事件的良好职业素养,让她在抬头看了一眼墙上的挂钟之后,不到两秒钟,迅速转动座机的数字拨轮给耶格尔家去了电话,交代完毕后不由分说就把正在打瞌睡的自家表兄拉去了车站。

……

自从利威尔失明之后,他变得对周边环境的变化异常敏感。

从踏出家门的那一刻起,刚刚还挥之不去的睡意已经消弭到连渣都不剩,他现在就像一只异常警觉的猫,竖起耳朵,只能靠听觉来辨识周边的环境。他被三笠领出庭院,走在路上,耳边陆续响过周边环境的杂音:有不远处人们互相交流的声音,他们在说话、在笑,鞋跟连续踏在路面上行走的哒哒声,风吹过报亭门口的纸张哗哗作响,自行车走过时刹车铃的响声,汽车行驶时因颠簸而车身振动的声音,甚至天空传来婉转的鸟鸣。

——在遥远的北境是听不到这么多声音的,它们就像对他充满了敌意。

他下意识握紧了三笠扶着他的手:

他的眼前一片漆黑。

连光都不曾透进一线。

十年未回的故乡已经变成了什么样子,

他都看不到。

除了手中那根冰凉的手杖,和身边唯一能抓到的手。

他闭了闭眼,苍白的眼皮用力压陷:

——千万别松开。

上了电车后,三笠带他到了一个靠窗的位置坐下,因为车窗是开的,他能感觉到电车启动后渐渐有微风吹在脸上,他看不见身边女孩因为注意他的情况而有些担忧的脸色,过了片刻便听见那个熟悉的声音在问他:"你还好吗?"

"嗯。"

"你别紧张,放松下来,没事的。叔叔阿姨的情况你都知道,所以不要有顾虑,一会下车后艾伦会来把你接过去,你放心,处理完报告的事我会很快回来。"

"好。"

“你晚上失眠是心态的问题,这种情况你该做的是放下戒备,而不是加大药量。你自己心里也应该清楚,那种东西吃多了对你没好处。不要将自己的精神一直紧绷着,说实话我真的无法理解你究竟在不安些什么,明明家里只有我跟你两个人。”他听见身边的女孩说到这的时候停顿了一下,这个时候他看不到她的目光,更无从窥知她此刻的想法,自从他上了电车坐下之后,他两只手一直没有松开过他的手杖,耳边是电车行驶时低低的轰鸣,还有来自这个城市日常的喧闹:“这些话是韩吉告诉你的对吗。”

“是的,”三笠抬头看着他,注视着那双失明的眼睛:“你知道,为了控制你的病情我必须经常和那位长官交流才行,况且她人现在还在波恩。”

“即便是出于这个原因,你也从来没有当着我的面和那家伙通话。”

“利威尔,你这话是什么意思?”

听见身边姑娘鲜有带着不善的语气,他低了低头,额前黑色的碎发半遮住他的眼睛。电车从公园旁一棵有巨大树冠的梧桐下走过,浓密的树叶挡住了光线,从而有一块阴影从他的脸上忽然移过:

“这听起来就像是在监视。“

——直行的电车在前方的一个十字路口左拐而后进入城南区。

三笠在听到这低沉的声音,那双黑曜石般的瞳孔不由自主的睁大,接下来她说的话就像是在咬着牙:“——你知道你自己在说什么吗利威尔?你认为我这段时间像在看管犯人一样看着你吗?为什么、你会说出这种话?你难道不觉得、它说出来会让我难过吗?”

 “不、我没有那个意思……”就像是被那个单词触动了一样,利威尔侧过头,一直紧握手杖的手渐渐松开,缓慢的想要朝身边三笠应该在的位置试探过去,紧接着他碰到了她的胳膊,抓住衣料的那一秒,他感觉自己要被自己的心跳声压迫到呼吸困难。“……抱歉。”

“……没关系,我不会往心里去。”三笠轻拍了拍他的手,为了让自己的心情平复下来做了个深呼吸,忽而她抬起头看向外面的情景:预计马上就要到站了。希望艾伦不会迟到早些过来,因为按照她出门前预定的时间,能通向本地大学的那辆电车应该会和这辆车相距不到五分钟的路程,最理想的情况就是她能赶上那辆车去学院,在那之后她会把一杯凉茶泼在匹克西斯教授的脸上帮他醒酒。

“我们马上要到站了,你现在感觉怎么样?”

“我很好,安心去忙你的事就可以,别担心我。”

“好,我扶你下车——哎?”

三笠突然的停顿让利威尔愣了一下,电车已经徐徐靠站。恰时出现在站牌下、看上去就象已经等待多时的艾伦站在那,当他抬起那双透彻的翠绿色眼睛,和三笠惊讶的视线相撞的时候,女孩脸上情不自禁带起了一个微笑,她转身两手托起利威尔的胳膊,连声音都带上了几分轻松。“利威尔,艾伦已经到了,慢一点我带你下去。”

“好。”利威尔摸索着起身,三笠在他旁边小心翼翼的带着他走下电车:其实刚从上车的时候起,利威尔的情况就已经为车上零星的乘客所侧目,幸运的是,在这之间并没有人会对他的不幸多有指点,这已经是对他最大的体谅。临下车前,三笠还不忘对电车司机耐心不催促的友善态度道谢。

“艾伦,”等确认到他们完全下车后,电车才慢慢启动前往下一个站点。“早到了吗?真高兴你没迟到。”

“……我早就说过上次的事是个失误,今天特意早出门。”艾伦笑着耸了耸肩,他的视线和三笠对视了一会,转而便又不自觉的将注意力落到了下车后,始终一言不发的利威尔身上,“那个……利威尔先生您好。”

“你好。”他点点头。

“艾伦,今天的突发事情很抱歉,其实我本不该麻烦你这件事。你放心我一定会把那光头怼一顿再回来,也算是为了给你出气。“

“……给我出气?“

“对,”面对一脸懵逼的艾伦三笠很毅然决然的点头:“你知道你们专业在挑人去北境之前,为什么基斯老头会心情不好吗?”

“……我好像有点印象,他那天挑人的时候说漏嘴了,大概是前一天去赌马结果输了。”

“没错,赌马是那光头叫他去的,同样让他输掉的那匹马也是光头下的注。”

“……”艾伦一时间不知道该说些什么。

“所以伊安前两天还在跟我嘀咕,说光头手头好像突然多了不少酒钱,因为他们每一天都在教授办公室里闻到高档朗姆酒的味道,甚至还有上等的白兰地,那大概是马场奖金的尾款到了。”

“三笠,如果你要给你们教授脸上泼水的话,请记得帮我再泼一杯。”

“我会的。“三笠说完看了看身边保持沉默的表兄,又看了一眼自己的手表:”那辆车马上就到了,利威尔就拜托你了,请你尽量小心一点不要让他摔到,也帮我跟叔叔阿姨先说声抱歉,我最晚会在12点前回来。“

"好,我们中午会等你一起吃饭。"
 "嗯,那我走了,中午见。"三笠点了点头:她相信有他在的话利威尔绝不会出问题。在确定没什么事后,她松开了扶着利威尔的手,转身便准备离开去赶车。也许是女孩离开的时候脚步声太过急切,利威尔的身体侧了侧,忽然他开口对着应该离开的女孩说道:"路上小心。"
 ——这句话念在早已拉开的距离里,被风淹没在人来人往的车站。
意料之内的,他这次没有收到女孩的回应。
一边艾伦留心到他的情况,在三笠离开之后,留他独自面对这位先生有些不知所措。原本从家里出来的时候他心里还有些期待,的确自从昨天的会面之后,他心里越发萌生出一种想与这位先生亲近的愿望,所以在接到父亲传达的三笠的请求后,艾伦甚至感到一阵惊喜,这种情绪促使他在前往车站的过程中一次次不自觉的加快速度,却又在到达目的地后陷入要来的等待。要知道时间能让人冷静,这样等待电车到来的十分钟里他又渐渐觉得自己的情绪是不是太过莽撞,毕竟对方现在是位盲人,自己过于冲动的行为只会让对方感觉到冒犯。而且——
艾伦这个时候抬起眼,却看见利威尔半抬着手,正在费力的朝自己的身边摸索,甚至他慢慢走动着就要从他身边错过去,这让他猛然反应过来抓住了他的手:"利威尔先生您这是?"
 "……你刚才在发愣吗,你不出声的话我不知道你在哪里。"
 "啊对不起!"艾伦这下慌了:"我刚才走神了!非常抱歉是我太大意了没照顾到您!"
 "没事。"突然被外人抓着手让他很不习惯,这中间还有他那该死洁癖引起的排斥反应。因为这个原因他皱起了眉,但艾伦可没领会到这点。他只看到他的这个微表情就以为是他心有不悦了,整个人如堕冰窖一般瞬间丧失了语言能力,能让他紧张半天后才有些后怕的问道:"……对不起是我惹您生气了吗?"
 "……我没生气,小鬼你不要紧张。"利威尔停顿了一会最后还是忍不住说出口,"你要把我的手捏碎吗。"
“抱歉!”艾伦听完赶紧松开了对方的手,那动作快的就像放开一块烫手的炭火,这让利威尔突然又失去了依托感到一丝崩溃的让他想骂人,"不不是的!对不起!"
 ……他感觉自己已经忍无可忍了:"小鬼你听着我没有生气,但我给你三秒钟的时间你他妈的给我冷静下来。"
 "……"
 ……艾伦大概没想到眼前看上去安静内敛的先生会突然爆粗口。
在他发愣的时候利威尔以为他是冷静了,所以刚刚紧皱的眉头舒展了些。但刚才还一个劲儿道歉聒噪的让他想打人的艾伦这会子不说话了,导致利威尔又无法确定他的位置了。
 ……妈的鬼知道他刚才都经历了些什么。
 "你好点没有。"
 "好,好点了……"
 "那带我过去吧,麻烦你了。"
 "不这怎么会是麻烦您太客气了……"艾伦深吸了一口气,走到利威尔身边,犹豫了半天最终还是学着印象里三笠的样子:轻轻托起眼前先生的左臂。隔着一层春季衣料的包裹,那只小臂的实际触感远非艾伦看上去的纤细,反倒十分结实应该也富有力量,这令他不禁回想起这位先生曾经的身份。这个接触的过程中不可避免会再次碰到他的手,而那只手骨节凸出,五指修长,内侧下部分的手掌生满硬茧,那大概是常年握枪的结果。就连刚刚他慌张下紧握的片刻也能充分感受到它的粗糙,除却这些职业特征之外,艾伦发现:利威尔的手不知道为什么一直都是冰凉的。
话在出口之前他有些犹豫。
 "那个……先生请问您冷吗?"
 "我不冷。"被艾伦搀扶着向前走路的利威尔淡淡说道。
 "可,您的手……很凉。"
利威尔听见他的话,像是带着些愕然,这让他不由自主回握了一下自己的左手,半垂了眼:"是我在北境待久体寒的缘故,你不必在意这些。"
 "我知道,那边很冷。您在那驻守那么多年应该很不容易吧?"
 "那是我的工作。"利威尔眨了一下眼,失去了眼睛的昭示让艾伦更难揣测他的喜怒,"我在做自己分内的事,说这种话未免也太过矫情。"
 "抱歉……"
 "嘁,小鬼你知道你今天道歉道了多少遍吗。"
 "先生我——"
利威尔听到他的反应不由得再次皱眉:"还是你做了什么对不起三笠的事?"
 "我、我没有啊!真的!"

“那你为什么面对我这么紧张。”

“那是因为有其他的情况!但真的真的不是因为三笠!“

艾伦怎么也没想到会变成现在的局面,此刻他搀扶着的先生从未像现在这样给他这么大的压迫,尤其是这时他所走的街巷里从巷口处刮进了一阵风,那阵风像是带有目的性的侵略:直直的灌进他的衣领里刺激着他的脊梁。连同心脏深处像电击一样一路蹿腾上他的脑海,正当他面对身边军官充满压迫的质问而无言申诉的时候,利威尔忽然停下步子,将左手的手杖暂时递到右手里,腾出那只尚在冰冷中还未回温的手覆在艾伦的手背上:
 "放松下来,你没必要面对我这么紧张,艾伦。"
 "我……我以为您突然问三笠的事是……"
 "……我总要知道你面对一个瞎子这么紧张的理由是什么,十年前我没有见过你,而且我也不记得我做过什么恐吓你之类的事情。那就只有三笠了,"利威尔说到这叹了口气,接着他撤回了手,将手杖重新拿好试探着前面的路,"这些年我在部队里一直都在留心她的生活,三笠小时候再闹终归也是个女孩子,从前我被凯尼逼的没有选择才跟他去参军,但我知道你家的情况,刚走的时候我担心你会欺负她。"
 ……艾伦听到这暗不禁打了个寒战。
 "但这点您可以放心。三笠当年来到我家我的父母就很喜欢她,我也一样,这十年我跟您的心情是一样的……我一直,把三笠当成自己的亲妹妹看待。"
利威尔听罢点了点头,他继续说道:"三笠这些年给我的来信证实了你的话,我回来之后也感觉的出,这十年你们家对她很好,三笠生活的很快乐,所以艾伦,我很感谢你。"
 ……
在这句话话音还未消散的时候。
艾伦忽然停住了脚步。
那双清透的瞳孔反射着光,在这条灰暗的小巷里就像尘封的宝石一样闪闪发光,就像明亮的镜片,倒映着眼前先生苍白的面孔,几分出神。
 "为什么不走了?"
 ——而且这位先生,并非像看上去的那么难以亲近。
事实相反,正如他留给艾伦的第一印象所展现的那样:

格外温和。
 "……您不用跟我道谢,这原本就是我应该做的,"被内心的柔软所带动,青年的脸上扬起一个淡淡的微笑。他带着身边的先生重新走下去:

"如果能让您在前线作战的时候,因为知道三笠的平安而少一些担忧,那也是我的荣幸。"
 ……

艾伦带着利威尔到自家门口的时候,看了看手表上的时间已经过了九点。

他先做了个深呼吸,而后掏出钥匙打开了房门。在客厅里久等的两位父母听见了门锁转动的声音,两个人互相对视了一眼之后才来到了玄关。

……即便是在这40多分钟的时间里,两个人都已经对未来的这位客人做好了心理准备,但当那位母亲时隔十年之后,试着将眼前的男人和当年那个冒着风雪送女孩到家的青年重合在一起的时候,那双饱含怜惜的眼睛还是没能抑制住感伤,尤其是当她真的确认了利威尔已经失明的事实之后。

“可怜的孩子,你不该遇到这种不幸的。”在艾伦小心搀扶着,将利威尔带到客厅的沙发上坐好之后,卡露拉牵过利威尔冰凉的左手,放在手里心疼的抚摸时说道。

听见身边卡露拉的声音,利威尔低了低头,无神的眼睛像是在注视着面前的茶几。

“利威尔,”耳边忽然响起的一个低沉的中年男声让利威尔反应了一会,才能分辨出这是格里沙的声音。“你还记得我吗。”

“记得,您是格里沙叔叔,还有卡露拉阿姨。”利威尔说完顿了顿,接着他自己摸索着站起身,这让一边的艾伦下意识想要上前帮他却停了步子,他凭着感觉面朝着两位长辈,微欠了欠身说道:“这十年里麻烦您二位了,谢谢你们帮我照顾三笠。“

“这并不是什么要紧的事,“卡露拉走到沙发前扶着利威尔重新坐下,“你能回来我们都很高兴。”

格里沙听完卡露拉的话,那张在艾伦看起来日常严肃的脸上放松了不少,他走到利威尔面前,镜片后的那双锐利的眼睛和蔼的看着他,然而在注意他的眼睛时,格里沙不禁皱起了眉,这让他忽然想起来昨天晚上他打算的一件重要的事。

“没错是这样,利威尔,我是说……如果你不介意的话,能先让我仔细看看你的眼睛吗?虽然不一定能看出什么,但我希望多得到些也许能对你有帮助的信息。”

“我还记得您是名医生,当然可以,麻烦您了。”

……

耶格尔家在城南的位置非常微妙,这片房舍群位于城市中心的最外沿,相当于连接了波恩辖地南边的乡村地带,是个城乡结合地。它既远离了城市的喧嚣,也贴近了乡下的静谧,同时这两者友好相邻,来去自由。

而连接两者的不过是一条幽静的小巷,两边破损的石灰岩墙面露出的红砖就像是对正在通过的人们无声的预告:他们即将到达通往另一片天地的出站口。

这是这座城市里,距离能每天清晨被鸟鸣唤醒最近的地方。在这里非但见不到工业制造厂呛人的滚滚黑烟污染天空的视野;也不会有遍地的公路施工将每日平常走过的道路变成零散的蜂窝;也更别提再有那令人烦躁的汽车引擎声,会在你最想放空的时候在楼下像只不知事的野狗一样叫嚷着扼杀你的平静。

没有因为战火逐渐休止而立起的高楼阻碍,如果天气理想,这里每天都能收到只由茂盛树冠过滤的阳光。

听到外面还没有结束的鸣叫声,艾伦看了看窗外,担心那些活跃的小家伙会影响到父亲的工作,索性走到窗前,伸手拉上了窗户。

格里沙侧身坐在利威尔面前,用他因为而常年工作而力度灵巧的手指翻开利威尔左眼的眼睑,依次检查过他的角膜和前房,在这期间他的眼睛没有任何活动。届时格里沙又取过茶几上事先拿来的手电,在手电打开后将光线正对着他的眼睛,尽管他能注意到两只眼的虹膜在突然受到强光时微微收缩,但这并不是很明显,甚至它们的反应非常迟缓。正如三笠之前感觉到的那样:自从利威尔失明后,他的一双眼睛给人感觉就像一片薄薄的磨砂玻璃,感受不到任何正常人双眼中的神采。就像商店橱窗里,由人形师制作出来人偶的眼睛。

艾伦和卡露拉在一边看着,尤其是青年脸上的担忧在他的母亲眼里已经显然易见。

“利威尔,我在拿手电照你的眼睛,你能感受到吗?”

“……抱歉,我的眼前依旧是黑的。“

“您真的一点儿都看不到吗?“艾伦在旁边忍不住插话:明明刚才突然亮起的手电,即便是在白天的室内也依旧惹得他晃眼,但利威尔听见他的话也只是淡淡的摇头。

“可我仔细检查过,你的眼睛应该没有问题。“格里沙将手电关上,顺手拿过茶几上的茶壶倒了杯水,拉过利威尔的手将杯子放到他手里:”先喝点水吧。能告诉我你的医生是怎么诊断的吗?“

“韩吉告诉我说,是因为我的头部受到撞击,在颅腔内形成的一个淤血块压迫了我的神经。”

“那就没错了……就像被切断了电源线的电视那样。你的眼睛试图向你的大脑传递感受到的光线,却因为中间连接的神经被淤血压迫,进而阻碍了这个过程。这是你失明的原因。”

“爸,就没法让那块淤血消失吗?“

“这种情况大概也只能自愈吧。“格里沙叹了口气,”我相信你的医生也明白,这个过程的长短还是个未知数,但它总该有个潜藏的时限在那里。“说到这他抬头看着对面,即便听到他的结论也始终脸上没什么表情的利威尔,”虽然现在没什么,但你总能做些什么加快那块淤血消失的速度,因为神经被压迫而失去作用的时间长了,它也会渐渐失去活性。到那个时候即便阻碍没有了,你可能也会永远失明下去。“

“这怎么会……”

格里沙话音刚落,利威尔的眼睫忽然轻震了一下。

紧接着就在格里沙还有什么话想问出口的时候,不经意的下视让他注意到:这个时候对方放在大腿上的手指指尖在微微颤抖。

“大脑的神经变化都会受你自身的情绪影响,利威尔。”格里沙留意着对方的手,再次抬起眼注视着他的脸:“你参军的这些年还好吗?”

“……对我来说都一样,不过是种生存方式罢了,尽管这不是由我自己选择的。”

“我知道,当年如果不是凯尼坚持,你也不会将三笠送过来。看得出来,他早就想把你带进军队了,不然那些年也不会卯足劲教你那些在打仗上用到的东西。”

“您能和凯尼维持这么长的交流,这很让我意外。”

格里沙听到他的话不由得笑了,转过头正好看到和卡露拉坐在一起的艾伦,此刻青年因为听到那个让他不爽的名字脸上有些郁闷。“你舅舅虽然是个不怎么招人待见的极端派,很多情况他的处事作风比起士兵更像是反动武装,但不管怎么样,他忠于你们阿克曼家族也忠于这个国家,尽管某些脾气不对招人反感,但立场相同怎么着也不会成为敌人。”

“没错……是这样。”利威尔垂了垂眼,从一边艾伦的角度看上去,他很明显的感觉到那位先生现在的心情很不好,结合刚才父亲的结论这让他有些担心,“当年他没有任何余地的就要带我参军,一开始我不愿意他甚至拿三笠威胁我,回想当初我母亲的遭遇,我总以为我恨他。而同样,从他的角度也应该恨我害死了他的妹妹,但,虽然不是采用什么友善的方式,也算是那家伙把我一手养大,更何况直到最后,在战场上敌军的榴弹投过来的一瞬间,那家伙毫不犹豫的替我去见了撒旦。”

利威尔说话的时候,眼睛呆呆的注视着前方,失色的嘴唇像是在机械的张合。

当他再度回忆起这片长夜前开始前那一幕:

——他头顶是灰褐色的天空,被连日的炮火和轰炸机的气烟所污染。

目及之处,零散的积雪也被翻涌的、冰硬的泥土和流淌不绝的血肉杂糅的看不出纯白。

那些炸弹的碎片、破损的枪支、被子弹击穿的头盔,遍地的尸体半掩着尘土面目全非。

这分明就是人间地狱,他这十年里明明已经走过无数遭,每一次他都没奢望能活下来。

他想起了那个被他救过却要杀死他的敌国老兵,想起了当初引他恻隐的那张照片。

每次出发去打仗之前,他其实都会把给三笠的遗书事先写好放进衣服里。

当对方那颗拳头大小的榴弹投过来,凌厉决绝的就像奥丁的枪,直直要射进他的眼睛里,以不可估量的速度在他的视野里无限放大——

那个时候他是真的想到了自己会死,而那封遗书会被埃尔文的援兵发现,从他的尸体上取下交给三笠。但事实上昨天三笠也没有说错,与其希望那个女孩真的收到他的遗书,他更希望有个人能替他把信写下去。毕竟当年他临走的时候三笠曾经交代过:

她给他写的信每一封都要回,她希望他活着,否则她会难过。

那是他这辈子最不希望的事了。

可就在他带着遗憾准备赴死的时候,身边同样受了重伤的凯尼却突然扶着壕壁站起身,那种力量不容置疑的,一把将他狠狠推了出去:

 “小子,给老子活下去!别死了!“

——榴弹爆炸的声音震伤了他的耳膜,有丝丝缕缕的鲜血从他的耳道里流出来。

从此就是极夜的降临。

……

“临我摔下山坡的时候,我眼看着他被湮没在榴弹爆炸引起的火光中,那也是我失明前所看到的最后的场景。“

这个屋子里保持了片刻的寂静,只有墙上钟表走过的嗒嗒声。

艾伦站在窗边握紧了拳头,低着头。

 “……我很抱歉听到这个消息。“格里沙沉重的闭了闭眼,卡露拉则是抬手捂住了嘴。”也就是说……是你在摔下山坡的时候撞到头了吗?“

“是这样,原本我只是觉得天旋地转,整个身体完全脱离控制,加上之前的一些伤势在陡坡上不停的被碰触,那种感觉让人生不如死,直到我的后脑被猛烈撞击了一下,当时不知道是撞了什么,从那之后我失去了意识,再醒过来就变成了现在的样子。“

“那在从军的这段时间你有没——“

“爸,“

格里沙抬起头,看向逆光站在窗前,半低着头的艾伦。

他用嘶哑的声音慢慢开口,那样的神情带着一丝祈求:

“您可不可以,暂时先不要问利威尔先生那些问题了……”

他握紧了拳头,转而看向利威尔的眼神里带着忧伤:“因为他看上去……很不好受。“

“是的老公,就先不要再问了,那些问题听起来就像在审问一样,让人听了心慌,我们还没有资格去审问一位少校。”

这个时候格里沙重新转回头看着坐在对面的利威尔,对方从刚刚他带有目的性的问话开始,就一直半低着头,额前黑色的刘海半遮住了他的眼睛,却还能发现除了指尖他的嘴唇也在发抖,但这却不容易察觉,看得出来,他在强忍着控制自己的情绪。

“……抱歉,利威尔,我刚才的问话可能给你带来了一些不适,对此我深感抱歉。“

“没关系,您不用放在心上。”

“那就好。”

“看看现在的时间,”卡露拉抬头看了一眼钟表,故作轻松的站起身来抻了抻肩膀:刚刚这里的气氛很不好,总需要一个人来把这硝烟带来的悲伤去除掉。她的身影直立起来挡在窗前,外面投射进来的光线在她的身周铎上了一层淡淡的金辉,“想想三笠会在午餐前回来,这个时候总该做些什么来打发时间。”

“如你所见我们可以聊聊天,利威尔刚回来没多久总要再了解了解这个城市现在的情况。而且这也是我们五个人第一次一起用餐,我想这完全是个理由能让这次午餐变得丰盛些,亲爱的。”

“省省吧,”医生家贤惠的妻子不由得笑了,“我太了解你了格里沙,让艾伦陪他聊吧,我可不想在操劳做饭的时候还听见你在客厅里满口政治,厨房玻璃门的隔音并不怎么好。”

……格里沙听完不由得有些尴尬的笑了笑。

没错他知道妻子的想法:与其如此还不如来厨房和她一起准备午餐,客厅里的言论自由应该交给那些年轻人。

……站在一边被突然点名的艾伦有点发懵。

当他还看着坐在沙发上一语不发的利威尔,同时手指着自己满脸惊讶的时候,就被围好围裙的卡露拉推着一连向前走了几步:“听着艾伦,就算不是差的非常大但硬说起来利威尔也算你半个长辈——”这句话差点没让他叫出来:“什、什么长辈?!妈你在说什——”“——即便如此你在跟一位高阶军官聊天的时候也要注意礼貌哦,聊一些你们这个年龄能聊的想什么说什么多聊聊三笠也可以,总而言之我做饭的时候已经不想再听见奇怪的东西当背景音了去吧。”

“?!”……这都什么跟什么!

艾伦做梦都没想到:他那位亲切和蔼的母亲在一天之内让他两次差点惊掉了下巴。

这让他战战兢兢的走到利威尔旁边的沙发上坐好,看到自家儿子正襟危坐的样子了之后,卡露拉算是心满意足的强征了自家丈夫进了厨房,透过门缝瞧着艾伦那副莫名像犯了错误小孩一样规规矩矩的样子让她觉得很可爱。

“你在那里偷看什么啊。”格里沙被迫在腰上系了三笠的粉色围裙,满脸愁容的看着侧身往厨房门外偷窥的妻子分外不解。“两个男生聊天什么时候能引起你这么大兴趣了。”

“我也不知道为什么老公,看他们俩的样子让我觉得很和谐。”

格里沙听完忽然浑身一个寒战问道:“……你不会又在想给艾伦生个哥哥那种事吧……”

“嗯让利威尔当哥哥是个很好的选择,”卡露拉自作慎重的点点头,“要不然跟他商量商量把艾伦认个弟弟?”

“……老天我希望我刚才什么都没听到。”

“其实有件事情我一直想不通啊,”在又瞧了一会客厅里利威尔的样子后,卡露拉从门边回来,两片叶眉像是在思考什么事情的微蹙起来,伸手拿过菜篮里的土豆和削皮刀,对着案板一圈圈的削起土豆来,在那双精巧的手指操控下,用最适宜的角度最灵活的力道,将土豆的外皮一圈圈削落下来就像自然而然落下的线条。在旁边洗菜的格里沙看着妻子默然削完了一整个土豆放在一边后,终于又忍耐不住的开口问道:“你怎么了?注意力不集中会削到手指。”

“说实在的老公,利威尔这次回来让我很失望。”

卡露拉的话显然让格里沙没想到,他疑惑的看了看厨房门口的方向,不禁皱起眉问道:“这是为什么?你不是很喜欢他的吗。”

话音刚落,削皮刀就被放到了案板上:“这种事情简直没有道理,他进门的时候我就想说了,怎么可能的事情,他在军队里呆了十多年,不留胡子也就算了,怎么可能到现在回来一点儿个子都不长?……”

“……”

……

前面说过了今天是周末。

但说实在的这并不能代表什么,每个专业总有那么几个被大周末叫来整理工作的苦逼孩子,被导师和教授隔空指挥着在偌大的系院如影穿梭恨不得插个翅膀,任劳任怨的情况下还捞不着什么好处除了运气好的话还能从基斯老头那抠点口头表扬。

从北境回来阿尔敏的风寒还没好利索,周边人都能理解,于是他一手插着盐水,另一只手用如同交接国书一样的巨大仪式感:把用生命整理好的手记和文字素材送到让手里托他代交,转头又功成身退的滑进了被子里不省人事。

这毕竟是多年的兄弟,让在心里默念:他心胸宽广热心助人不会跟阿尔敏计较。正好他也闲着没事干就把自己的随行记录一起交过去算了,早交早完事,艾伦的胶卷让他自己捯饬。然而当他抱着这种积极敬业的良好心态从上午8点溜达进了系院到11点都没见他出来,就是上述情况。

临到毕业这已经是最后为数不多的压榨力。

挨个办公室送底片送卷宗送材料的痛苦没人想尝试第二遍,所以中途累个半死准备先在哪儿找个楼梯口墙角之类歇会的让完全没想到:会在这个过程中碰见从匹克西斯那出来的三笠。

“喂——”

让坐在楼梯上,本能的想要叫住匆匆下楼离开的姑娘,被他在脑子里不知道念叨了多久的名字这时到了嘴边却没能叫出口,原因是:他被姑娘明显看起来不好的脸色怔住了。

她看起来就像是受了委屈在强咬着牙,控制不住疾走产生的风,拉起她的裙子从让俯视的角度看过去就像一道影子。她一手扶着挎包的包带,另一只手攥着一个白色皮纹纸装的档案袋,因为看到上面所印有党卫军的标志,这令让不由得睁大了眼睛,从而眼看着那个女孩消失在下层楼梯的回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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跟支持的各位说声抱歉,因为我个人原因可能暂时会有一段时间不会码新章了(不过放心我脑子没断篇),但在这段时间里可能会尽量多留空写一点万一再发就有囤稿了?!23333,到现在只是碰个手还满屏迷之利笠(???!)我也很捉急(急的想咬人那种不不不第一次写cp我的心还在星辰大海)而且这章觉得有毛病又断断续续改了几天但我感觉还是魔改的可能性更大点(躺)如果有哪里给你们阅读造成不好影响真的是非常抱歉,有想法也欢迎评论私信。

等今年这阵子忙完会继续。

再次感谢有你们支持,每一位都是天使给比心!祝你们一切顺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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